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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李砚，谢谢你救了我。”
南智雅最终选择留在了英国，李砚父子临走前这个女人第一次拥抱了他和李砚的孩子。
李岚懵懂的缩在这个女人怀里，好像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一般，把脸埋起来偷偷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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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李砚抱着昏迷中的岚儿离开南智雅公寓大门，没走几步便觉心头剧痛，一口黑血就这样吐了出来，顿时头疼欲裂、天旋地转，李砚只能尽自己最大力气在跌倒在地时不碰到岚儿。
他定了定神，看着怀中漂亮的面容，跟朗儿的童年几乎无差，为什么他后知后觉的才发觉，岚儿就是朗儿的转世呢？
李砚抱着孩子心情错综复杂。
他要快些与智雅道别，关掉这份契约之后，将朗儿的记忆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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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岚最近有些伤心。李砚带他回了家，外出时不论走到哪里都牵着他，依旧哄着他入睡……但是他还是隐隐觉得，李砚有些莫名的冷淡。
他一个人对李朗叔叔的盒子说话的频率越来越高了，甚至有时一说便一天，竟然忘了给他们二人做做饭。
他在空荡荡家自己玩着黑白棋子，用黑子拼出一个砚字。
但李砚有时又会莫名的抱着他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李朗的名字。
虽然看不见，但李岚感受得到滴落在他后颈、沾湿他的衣领的，是九尾狐的眼泪。不知为何，不满十岁的李岚心中也会感到一阵悲戚。
但他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李砚是爸爸啊，爸爸的话，即使冷淡些也没关系，只要岚儿依旧最最最喜欢爸爸就好，只要能跟在爸爸的身边分到一点点的爱就好。
终于又到了月圆之夜，李砚抱着岚儿闯进了三途川事务所的大门。
“呀，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能给我礼貌一点！”
婆婆的怒吼吓得李岚缩回爸爸裹着他的大衣里。
“你叫我月圆之夜来的，我早想来了，现在，告诉我真相的其他部分吧。”
看李砚一脸正色的放下孩子，婆婆也知他心中愤怒与纠结。
三途川的女主人缓和了语气。
“没想到啊，你居然以这种直白方式结束了和阿银的百年纠缠，没有屈服于命运，真是另辟蹊径啊。”
“婆婆还是有话直说吧，李朗是不是十年前便转世成为岚儿了。”
夺衣婆咳了两声不可置否，结果一下子就让李砚抓到步步紧逼，“那为什么您当时告诉我李朗得在地狱服刑五百多年的之后才会转世的！现在！现在朗儿的记忆也没有了，难道真的要我伤害岚，他才会出现，那、那这是！”
-多么残酷啊……
李岚从来没有见过阿爸如此愤怒的样子，他攥紧自己手腕的力度让他疼到想哭出来，但是他知道，他不该哭的，这场故事的主角，似乎从来不是他。
“婆婆！是您告诉我！转世之后即使是同一个灵魂也因为记忆和经历的不同不再是一个人，这是您当初告诉我的道理！如今我结束了与阿银和智雅之间的一切，您却又跟我说朗儿已经转世了，他的记忆已经不在了，除非岚儿死，我的情缘、我的爱人难道对你们这些掌管万物命运的神明来说就是可以随便踩在脚下的吗！”
“李砚，你、你冷静点嘛，孩子还在呢。”
悬衣翁在一旁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急得直搓手，他好不容易带个机会缓和下气氛，却被自家好强的老婆子给怼了回去。
“你闭嘴！李砚，继续说。”
“婆婆，你现实只告诉我，如何找回李朗的记忆。”
夺衣婆气极反笑，"李砚啊，真是好话听不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可说的事情，终究不可说。"
她瞥见躲在李砚身后的小娃娃，指着他接着道，“不是说是转世吗？如果你的朗儿回来，你就忍心抹杀掉李岚，让他成为你爱人的容器吗？”
“不要跟我扯别的婆婆！如您当初给我希望一般，我只要朗儿回来，别无他求。”
“呵，听不懂是吗？那好吧，我就再指点你几句。”
这下悬衣翁着急了，他冲李砚父子挤眉弄眼，试图让他俩快点离开，可偏偏李砚铁了心要问夺衣婆要人，固执得狠。
“我说，你和南智雅之间结束了吗？好像并没有吧……”
“你什么意思？”
李砚心头一阵惶恐，他随夺衣婆的视线偏头看过去。
“喏，你们的结晶还活着，又怎么能说你们之间彻底了结了？只有李岚死，你们之间的契约，才算真正结束。”
李砚晃了晃身子有些没站稳，他气血乱冲逼他跪倒在地，直吐了一口腥红的血出来。
他耳边听不太清岚儿的断断续续的哭喊声，他的孩子似乎抱着他脖颈，用他白净的袖口边擦他嘴角的血。
“阿爸，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岚儿！”
意识模糊之前，李砚的脑海里只有刚刚夺衣婆说的那句话。
叫他直呼千百年来最为残忍。
“只有李岚死，他的契约，才算真正结束。”
（原谅我在撒狗血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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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李砚醒了，看环境是在岚儿的房间，估计是悬衣翁还有点善念，将他和岚儿送回来了。
李砚想动一动胳膊，才发现他的手被一个小小的手掌死死牵着，他一动，那孩子便立刻醒来了。
“阿爸，你醒了。”
“嗯……”
两人相顾无言，知道李砚问出一句“岚儿，你是谁”。
这话问得李岚一愣，随即哽咽着嗓音回复道。
“我是李岚啊，白头大干上金达莱花味道的山风，阿爸忘记了吗？”
李砚痛心着扭过头，不忍再与李岚对视。
“阿爸……”
李岚小心翼翼又大胆。
“阿爸，看看我……”
李朗通红着眼圈扭过头看他的孩子。
“现在爸爸要去找朗儿，可朗儿的灵魂在我这里，可朗儿的记忆不在，所以爸爸找婆婆要，可是，婆婆说，爸爸与智雅的契约还没结束，不能去找，只有……只有我死掉，契约才算真正结束。
李岚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哽咽着继续说下去。
“阿爸刚刚问，我是谁……”
“我是李岚，但也是朗儿的转世，朗儿是你的爱人、你的情缘。我一直以为是爸爸喜欢金达莱花，所以我才最喜欢金达莱的甜味，可是现在原来朗儿……他才是爸爸的金达莱花。对不对？”
李砚哭了，第一次为了李岚落下泪来。李岚拿小手摸摸李砚的脸，扯出一个天真的微笑来。
“岚儿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嘛。爸爸不哭，说了多少次呢，会被网兜爷爷抓走的……”
下一秒，李砚抱紧了他的儿子。他做不到。
“岚儿乖……闭上眼睛，这些让你伤心的烦心事很快就没有了。”
李岚却突然挣扎着从他贪恋的怀抱中出来，他抬头，蓄满眼泪的眼睛深深的注视着李砚。
“阿爸，会杀掉我么？是要抹去岚儿的记忆吗？或者，抹去之后再杀掉我吗？”
“不是的，岚儿……”
“就算不是也不要。”
李岚乞求一样，哭着仰视着李砚。
“不要……阿爸。”
李砚闭上眼，心一狠，还是大手一挥，轻易的带走了李岚的记忆。
他接住李岚晕倒的身体。
注视着同朗儿无差的面容，轻声说着。
“对不起。”
*
李岚醒来后真的忘记了那些记忆，但他记得李砚是一只永生的狐狸。
李砚曾经在某次问他，愿意做人类还是狐狸。
他抬头看着九尾狐魅惑的脸，没有回答。
说来也奇怪，他自知自己是半狐，也应该是九尾狐的，却没有一点的法力，甚至感知不到属于自己的狐狸珠子的气息。
当然想随李砚一同度过未来漫长的日子，可即便做不成狐狸，做爸爸这百年人间的儿子，他也便满足了。
他也毫不在意。
李砚也没再过问，也全当他人类小孩一样到了年纪便送他去读中学。
家里只剩了李岚和一个仿佛一下子心灵枯竭的九尾狐父亲来。
“岚啊，你是谁？”
“爸爸，我是李岚。”
这样的对白每天都会出现。
除此之外，两父子的交流变得越发简短而仓促，只是在爸爸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种巨大的哀伤让李岚承受不住，就像他莫名的感觉到，李砚正透过自己，在看着别人。
-阿爸，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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